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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2.

說是要去早餐店,其實也就在便利商店的隔壁而已,看著桌上滿滿一桌的早餐,我有點說不出話來。



「這些……全部都要吃完阿?」好不容易,我免強擠出了這句話。



「沒錯!」何書棋說著便拿起巧克力吐司,咬了一大口。



我有點不知道要從何下手,蛋餅、蘿蔔糕、炒麵、吐司、培根蛋……真是太多太多了,原來五百塊可以點這麼多東西。



「要全部吃完阿,這兩杯豆漿老闆請客。」老闆端上最後一道煎餃之後,又多給了我們兩杯豆漿。



本來颱風天就沒什麼客人,所以老闆準備我們的早餐準備得特別起勁。



「好……」我點了點頭,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蘿蔔糕,這麼多東西吃不完好浪費,要把這些都吃完,老闆才不會生氣吧。



「考上二高你很開心阿?」我邊吃邊問。



「我媽在一高當英文老師,所以我的第一志願一直都是二高,考上第一志願當然開心啦。」何書棋搔了搔頭,像是被逮到惡作劇的小孩那樣,他又接著說:「我趁我爸媽不在的時候去繳的自願卡,根本沒填一高。」



我看著何書棋發亮的眼睛,心想著如果我也能坦率一點高興地對大家說:「我考上二高囉,恭喜我吧!」那該有多好。



「妳的第一志願是一高嗎?」



「喔,對阿。」我喝了一口豆漿,有點心虛地回答。



「所以沒考上第一志願妳不開心?」他一臉疑惑地問,因為我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不開心的樣子。



「我很開心。」我搖了搖頭,忍不住又微笑了。



「那慶祝我們考上二高,乾杯!」他突然拿起豆漿,敲了我的杯子一下,然後就一口把豆漿給喝個精光。



「乾杯!」我跟著把手中的豆漿給全部倒進肚子裡。



「老闆,再來兩杯豆漿。」何書棋高舉著手中的空杯對老闆說。



「咦!嗝!」我嚇了一跳,一不小心就打了一個響嗝,立刻不好意思的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。



這麼多東西已經吃不完了,他還要加點?



「呵,妳也太可愛了吧。」何書棋見狀笑了出來。



可愛?這還是第一次有男生說我可愛,以前從來沒有人這樣對我說過,就連女生也沒有。



大家對郭依依的印象只有,第一名的好學生、正經八百的乖乖女、只會念書的書呆子四眼田雞。



我還是捂著我的嘴巴,眼睛瞪得老大,想看清楚眼前這個男孩子到底有什麼問題,怎麼會對我用上可愛這類的字眼。



「我……我吃飽了。」我突然站了起來,坐在這裡讓我有點不知所措。



「還這麼多東西,妳說妳吃飽了?快點坐下來幫我一起吃啦,吃不完的話我想老闆是不會讓我們兩個走出這間早餐店的。」何書棋立刻面露難色,看著滿滿一桌的早餐,吞了一口口水。



「喔。」我看著他這副為難的表情,立刻又坐了下來,拿起沒吃完的草莓吐司。



「很好,非常聽話。」他滿意地看著我,露出非常滿意地微笑。



我立刻把頭給撇向另一方,低著頭快速地把這片吐司給塞進我的嘴巴。



我剛剛看著他的笑臉,竟然會心漏跳了一拍,這感覺還真是不太對勁,以前好像也有這種感覺過,只是想想,結果好像都不是很好。



那是我五歲的時候,那次哭得好慘好慘,爸爸買給我的氣球一不小心就讓它給飛走了。



「依依阿,好乖喔,依依最乖了,不哭不哭喔。」鄰居家的大哥哥一邊拍著我的頭,一邊安慰著我。



「氣……氣球。」我抽著氣,還是哭個不停。



「不哭不哭,哥哥變氣球給妳看好不好?」他說著,就從嘴巴裡吹出了一個好大的口香糖泡泡。



我立刻瞪大我的眼睛,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有人吹泡泡,覺得新奇地不得了,立刻吵著要他也教我。



在我好不容易學會怎麼吹口香糖泡泡的那天,我興高采烈的打算表演給大哥哥看,才踏出門便響起了一串鞭炮聲,他牽著好漂亮好漂亮的新娘子進了屋。



還有一次是國小五年級,老師用抽籤的方式把班上男生女生配對兩個人一組,要在運動會上表演雙人民俗舞。



班上的女生們說什麼也不願意牽手,全都把袖子給拉得長長的讓男生拉著,跟我配對的是班上最受歡迎的男生,我還沒來得及把袖子給拉出來,老師一聲令下,他沒多想就牽起了我的手。



我立刻把我的手給收了回來,一陣熱從臉紅到耳朵上去。



「羞羞臉,談戀愛,男生愛女生!」班上的男生全部一陣鼓譟,還有人吹著口哨。



然後大概有半個學期吧,我被班上的女生給排擠,她們覺得我搶走了她們心目中的白馬王子,直到來了個混血轉學生,女同學們才停止排擠我。



最慘最慘的大概是國二那次,我拿著好大一疊全班的英文練習作業從教師室走回班上,結果在樓梯口給跌了一大跤。



「妳沒事吧?」號稱是學校的老大正好經過,便把我給扶了起來,還讓跟他同行的幾個男同學幫我把英文作業給撿起來。



這舉動讓我覺得原來老大這麼帥氣這麼貼心,原來老大也有這麼溫柔的一顆心,但沒想到老大熱心過了頭,還幫我把英文作業給送到班上去,順便護送我回教室。



老大要追資優女的傳聞立刻傳遍全校,搞得爸媽被老師請來學校關切,這也就罷了,整件事以這位老大在輔導室頂撞師長,被記一支小過作為句點,讓我對這位老大愧疚到現在。



我甩了甩頭,想把心中一個不好的預感給甩出腦外,怎麼想,這漏跳的一拍心跳,都包準沒好事!



「郭依依,妳要出來吃早餐,是不會說一聲喔!搞得全家都在找妳!」我哥哥依峻拿著一把傘,怒氣沖沖的走進早餐店,全身濕答答的。



「哥!」我立刻從椅子上跳了起來。



「妳昨天沒吃飯喔?」我哥掃了桌上一眼,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


「這不是我點的啦。」我說著便看了何書棋一眼。



「簡老師兒子?」我哥是一高的,他像是認識何書棋的樣子,但他滿臉疑問,不太明白我怎麼會跟他一起吃早餐。



「說來話長,你還沒吃早餐吧?快幫忙吃,好多。」我說著就拉他坐下。



「等等!你不能吃,這可是二高的慶祝早餐。」何書棋伸手搶過我哥已經拿起來的火腿蛋餅。



「二高?什麼二高?該不會是要說你們兩個考上二高?」我哥哼了一聲,依我對我哥的了解,這一哼只是想表示,他不稀罕吃這個蛋餅,不是因為他瞧不起二高。



但何書棋卻不知道,他也對我哥哼一聲,看著我哥的表情不太友善。



因為氣氛明顯變得很詭異,這一桌早餐我沒吃完就被我哥給帶了回家,回家後家人沒有罵我。



「以後出去要跟爸媽說一聲,不要讓我們擔心嘛!」爸爸把頭從報紙裡探了出來。



「依依,考上二高恭喜妳阿,媽媽覺得好驕傲。」媽媽一邊說,一邊拍了拍我的背,我聽了只突然覺得眼睛一熱,也不知道為什麼眼淚就這樣嘩啦嘩啦地掉了出來。



長這麼大,我這才學會了原來開心也會是會掉眼淚的,而且這眼淚可以是一發不可收拾的這種。



*怎麼想,這漏跳的一拍心跳,都包準沒好事!*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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